耀州窯博物館名譽館長、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專家禚振西,有一頂“特別”的草帽:帽檐寬大,似雨傘,戴上可遮蔽全身。這頂帽子已陪伴了她10年。10年,卻只是禚振西耀州窯考古生涯的一小段。
1961年首次見到耀州窯址出土的大批瓷片時,禚振西還是一個剛從高校畢業的23歲青年。而今天,這位84歲老者,仍在窯址上從事考古發掘和研究工作。
黃堡、陳爐、玉華、立地坡等數十平方公里的遺址區,每一條溝、每一道梁、每一個田塊,都留下了她反復勘察的腳印。
這就是禚振西,物質至簡,精神豐盈。她一直高擎理想明燈,將大半生的奮斗和追求融入考古學術研究。1998年5月,禚振西到了退休年紀,按說可以回到兒子身邊,頤養天年,但她退休不退崗,依然堅守在耀州窯博物館,與書海、瓷片為伴,繼續考古研究,致力于文化遺產保護和傳承。
為什么甘坐“冷板凳”?“我始終有一種緊迫感。耀州窯的考古發掘和研究存在局限性,還不能掌握耀州窯全貌。作為一名文物工作者,我希望能把耀州窯的脈絡搞清楚!”禚振西的回答擲地有聲。
對于耀州窯的定位問題,禚振西把科學嚴謹、實事求是作為工作基本要求,堅持大膽推測,用實證說話,構筑起耀州窯學術體系。在40多年的耀州窯遺址考古發掘研究中,她經常一邊實地勘察發掘,一邊深入研究考證,廣泛查閱大量相關書籍資料,并自費到甘肅、寧夏、江蘇、浙江等地的100多個耀州窯系及其他窯址考察調研。
2003年,已經65歲的禚振西在陳爐、立地坡等遺址考古時,每天沿著山路步行15至40多公里,輾轉多個發掘點查看工程進度等,盡心盡力指導科學發掘。經過深入扎實的工作,揭示出唐至元明各時期耀瓷的特征,系統解決了其時代區分問題,填補了北方地區該段制瓷史的空白。
同時,禚振西對耀州窯與柴窯關系進行深入研究,促成耀州青瓷復仿燒制。她主持編寫了《唐代黃堡窯址》《五代黃堡窯址》《宋代耀州窯》等考古報告以及《陳爐耀州瓷精粹》《中國耀州窯》圖錄和《耀州窯瓷鑒定與鑒賞》等8部專著,發表專業論文近200篇。這些學術著作,已成為當今研究耀州窯文化、考古發掘、保護民族優秀文化遺產、指導文物工作開展的重要參考,成為文博人才培養的寶典。
禚振西“蹲在考古坑里”研究,站在中國陶瓷史甚至世界陶瓷史的“肩膀”上看耀州窯,用她的話來說,“下有根基,上能拔高”。如今,她堅定匠心鉆研、薪火相傳的信心,致力于培育更多人才。
早在玉華窯、黃堡耀州窯考古發掘期間,禚振西就為年輕的考古專業人員進行考古發掘、遺址保護、文物修復等方面的知識講授。在考古工作站和耀州窯博物館,她多次進行中國古陶瓷和耀瓷的鑒定教學,還承擔了國家文物局咸陽培訓中心和西北大學、西安交通大學、陜西師范大學等院校的陶瓷鑒定課和碩士、博士研究生的指導工作。她還頻頻受邀到日本、英國、加拿大、意大利、美國、新加坡等地講學傳業,為國家和世界培養出一大批陶瓷科研人才、陶瓷工藝大師及陶瓷創業能手。多年來,她一直精心指導考古隊員撰寫文博研究文章,形成了一大批高質量專業論著。
“相識20多年,我覺得禚老師是學術上的巨人、指點迷津的老師,更是我們學術研究道路上的榜樣。通過老師的指點,我的業務技能逐漸提升。”耀州窯博物館業務研究科工作人員、禚振西的學生石琳娜說。
在禚振西的影響下,小兒子杜文也打小在心底埋下了熱愛歷史的種子,目前在省文物鑒定研究中心任研究員,孫子也參與考古工作。
“每一件文物都記載了太多東西。比如一塊耀州瓷片,從色澤、氣孔、粗細度等可以看出原料的特性、加工方式。不同的文物代表了當時生產加工的水平,人們的審美意識、生活習慣和愛好。一定要好好保護文物,好好觀察對比,深入研究,找出后面的歷史真實來。”禚振西說,“幾代人為了耀州窯做了大量工作,但還有很多工作亟待完成。在我有生之年,希望繼續把銅川境內各個窯址內涵、窯口關系、歷史背景等都搞清,完成相關報告,讓耀州窯走向全國乃至世界。”
(陜西日報)
(責任編輯:李璐 審核簽發:奇志)